我的一位中国同事即将临盘，她的丈夫开车两个小时到附近乡村寻找活的有机走地鸡（Free range
chicken）为她补身子——虽然美国超市里有机走地鸡也不少，但都是冷冻的，还是不符合华人的饮食习惯。
这让我联想起了几条有关鸡的新闻，鸡是世界上最普遍的家禽，也是这个地球上被屠宰最多的生物，每年有500亿只鸡被杀，光美国就有90亿只鸡被屠宰，占了全球被屠宰动物的90%以上，消费量巨大。美国超市的鸡非常便宜，整只鸡（broiler）常只卖99美分一磅，Costco的烤鸡也只需4.99美元一只，足够一家人吃上两三天了，比其他的肉类便宜多了。便宜的背后是大工业生产，“产品”笼养鸡短暂的生命真没什么快乐可言，挤在A4纸大小的笼子里，比关单人禁闭的罪犯都不如。经过长期的筛选，如今的肉鸡只需要六周就能出栏，体重达到接近6磅，为自然体重的六倍之多，所以许多肉鸡的骨头都不能支撑自身的体重。
肉鸡屠宰也是工作条件最糟糕的工种之一，我曾到过的一些弗吉尼亚州小镇，虽然贫穷，但当地的肉鸡屠宰场也只有南美新移民才愿意去。这是因为肉鸡到达屠宰场后要在黑暗中被倒吊到流水线的夹子上（黑暗能平稳鸡的情绪），工人也就只能在黑暗中忍受鸡毛纷飞。为了人道屠宰，肉鸡需要浸入通电的水池，电晕后再让旋转锯在脖子上拉一刀。可是最近《赫芬顿邮报》报道，研究发现有不少鸡没有电晕，被屠宰时还是清醒的，提议用更保险的办法，把鸡头夹在电击板中间，这样鸡会发生肌肉痉挛，还能增强口感。
蛋鸡虽然比肉鸡能多活一段时间，但出生时如果是公鸡，就直接被送往搅拌机活活搅成肉酱，做成饲料或肥料，生命不过仅几个小时，比肉鸡更惨。而最近震动更大的新闻则是全美买鸡和鸡蛋最多的快餐巨头麦当劳表示今后只买放养鸡的鸡蛋，貌似更加人道，可是为了满足鸡蛋的巨大消费量，工厂还是只能把放养蛋鸡密集的关闭在一起，不是如我们想象的“小鸡漫步田园”的美好风光。拥挤让鸡疯狂争斗，弱者被啄死、啄伤非常普遍，常常是被其他鸡从身体上最薄弱的地方——阴户处把内脏给拔出来，死状凄惨，难怪研究表明工业化生产中的放养鸡的死亡率比笼养鸡高出将近三倍。而且，人们愿意为放养鸡蛋付出更高的价格，实际上会提高麦当劳的利润，所以这个举措可能并不是从鸡的福利出发的。
我的父亲就拒绝吃这种大工业生产出来的鸡，说有股怪味，可是不这样做，又如何满足数十亿人的需求呢？“朴门农业”(permaculture)的创始人莫里森也不赞成素食，指出这样一来土地都用来种人可以吃的作物，耕地不可能够用而且占用了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尊重自然界规则的朴门农业让鸡成了农场里的“雇员”，负责除害虫和提供粪肥，生态放养，保持了农场的良好循环。
和绝大多数美国人不同的是，不少中国人都有屠宰鸡的经验，当年我在广州农贸市场经常光顾的鸡摊，能在5分钟内实现杀鸡、烫毛、开膛破肚、斩件等几个工序，我自己也曾经多次手抓鸡翅膀，对着脖子下的毛被拔、即将被放血的鸡说声对不起啦，手起刀落……说实在的也没有谁顾及鸡的感受。我的一个农场上长大的学生说，鸡很笨，不会感到痛苦。即便如此，毕竟鸡命也是命，人类更人道的对待食物链下端的动物，体现了文明的进步。
